《第47首》1993.11.9

一隻小狗

一隻走在路上的小狗
冬天的夜裡饑寒交迫
眼睜睜的看著
從便利超商進去又出來的人兒
頹倦的雙眸，拖著千斤重的脖子
下巴倒趴在前肢
無神無助的，淌著已乾的口水
卻是沒有路人給牠一點什麼。

有人說這隻狗好瘦
養牠看門主人不放心
抓來烹煮不夠進補
所以現在牠還活著
半夜裡奇癢疼痛的皮膚
貫穿血液到達胸口
驚醒過來
身上添了剛已凝固的血液
跳蚤啊！你是否知心？還是我的朋友？
現在你也要欺負我喔
教流浪的狗兒乖乖淚珠

遠處有隻頸掛飾物毛色鮮亮的大狗
走過來向我咆吠
聽牠的聲音　一定吃飽了
纖弱的小狗站了起來
拼命的往騎樓側旁的樑柱 猛抓猛撕
一張一張的租屋廣告、家教廣告
統統扯了下來，往嘴裡塞
肚子撐大了，才昂起脖子
目光炯炯有神的對著人群說
我
也吃飽了！
這時大狗不再亂叫，自討沒趣的走了
流浪的狗哈哈大笑，人們卻指牠自大
又是深夜  冷冷空曠的
流浪的狗嗚嗚嚎嚎，哀哀泣泣的叫著
因為現在大家都聽不到了

明天再到文華路上
自助餐店前的殘渣剩飯
可以讓小狗裹腹向周遭炫耀
讓大家碰到牠而自卑
流浪的狗兒也可以狂叫
是牠白天想做的
原來牠，其實也有自尊心啊！